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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忆郑州当年满眼绿
    去过黄河迎宾馆的人都会喜欢上那里的法桐,但“老郑州”们说:郑州以前到处都是那令人欢喜的绿,欣欣向荣的树……

  4月1日中午,虽然预报的气温只有20来摄氏度,可是阳光却火辣辣的,分外刺眼。

站在黄河路和花园路交叉口等公交车的王女士,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轻松惬意:头上长了几十年的大树突遭“砍头”,树荫不见了,四周空落落的,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桩,仿佛在向每一个路人泣告,这里的确曾是一片葱绿。

  这几年夏天,为了躲避阳光,王女士每次出门都不忘带上一把遮阳伞。可现在只是春天,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手提包举过头顶。做这个看起来并不优雅的姿势,实属无奈。

 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,王的父母都是郑州的植树者,如今,当年的大树越砍越少了。前人植树,后人却无法乘凉。

郑州曾经风沙肆虐

  吕秀贞老人今年84岁了,从6岁起,她就跟随父母来郑定居,可以说是个地道的“老郑州”了。老人不仅参与了半个世纪前那场植树运动,更对郑州以前遭遇的风沙之害有着切身体会。

  “解放前郑州压根没有什么树。”老人回忆说,那时郑州还是一座荒凉的小城,处处是泥泞的道路,晴天随风而来的灰尘刮得行人睁不开眼睛。下雨时,脚上就会沾满泥巴。

  “那时候行道树特别少,一刮风天昏地暗,飞沙走石。尤其是春秋两季,刮风刮得比现在的沙尘暴厉害多了。大风一起,只见漫天的黄沙就像无数只蝗虫,遮天蔽日。一到夜晚,无边的黑暗吞没了整个城市,令人毛骨悚然。”

  流动沙丘也时刻威胁着郑州城。“当时郑州东边是沙区,西边是黄土丘陵,再加上紧邻黄河,土地沙化很厉害。现在,金水区是全市最繁华的地方,可是1953年前还是沙岗遍野,少有人烟。”郑州市的老市长王均智老人,对50年前的郑州也作出了相似的描述。

  王均智今年88岁,曾任洛阳市市长,1951年调到郑州市任副市长,1956年被任命为郑州市市长。

  王均智说,他初来郑州时,郑州市仅有5平方公里,人口还不到15万。“那时候城市的确很破烂,人们还把当时的情景编成了顺口溜:‘电灯不明,马路不平,无风三尺土,有雨满街泥。’”

  王均智说,解放后,特别是1954年我省省会由开封迁往郑州前后,郑州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。笔直的柏油马路代替了泥泞的土路,曾经肆虐郑州的风沙越来越小了,郑州的天空也越来越蓝了,郑州越变越美了。而这一切,都是从植树开始的。

  植树,改写了这座城市的历史。

  全民植树营造绿城

  如果不尽快改变恶劣的自然环境,把省会迁到郑州是难以想象的。

  王均智的老家在山东沂水,来郑之前,市委书记兼市长宋致和、副市长史隆甫为改善城市环境,已经开始大力倡导种树。王均智说:“作为山区人,我对树有着天然的情感。来了以后就和他们形成共识,大家一心要把郑州的树种起来!”

  思想统一了,目标明确了,但是究竟选择什么树种却费了不少心思。

  “当时建国之初,百废待兴,经济困难,只能种便宜的树。开始选的是刺槐,这种树好活、便宜,在德化街、二七路上都栽了,可感觉这种树树形、材质都不好,能否在全市种植让人困惑。”

  史隆甫曾留学法国学建筑,很懂城市建设。一个偶然的机会,他在市博物馆一带发现了几棵高大的法桐,突然灵光闪动:郑州如果长满了这种树会怎么样?

  时过多年,王均智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:“史隆甫激动地找到我,拉着我去看那几棵法桐。”结果,王均智一下子被法桐那高大挺拔的树形打动了,连忙去找宋致和汇报。

  经过讨论,大家认为:法桐树形好,生长快,树荫大;春天发芽又早又快,几天就长起来了;秋天落叶也快,十来天工夫就落完了,便于清扫。于是,大家决定在郑州广种法桐。

  决定之后,首要工作就是“建苗圃、弄苗子”。政府从农民手里买了大量土地,把如今的动物园、东风渠到省人大、肿瘤医院一带全建成苗圃,又在东南、东北方向大量种植刺槐,用以治理那里肆虐的流动沙丘。现在的森林公园,就是在那时栽种起来的。

  “从1953年开始,郑州市开始大量栽种法桐,不管新老道路全栽种行道树,机关、学校、工厂的庭院也提倡大量植树。”

  那时吕秀贞正当中年,在郑州市文化馆上班。老人回忆起那会儿种树的情景仍是充满了自豪感:“那时候,每周六都是义务劳动日,劳动的主要内容就是种树。”老人说,“参加义务劳动的既有工人、学生,也有机关干部。虽然当时种树都不给钱,可是大家干劲很大,挖坑、填土、浇水,每一道工序都一丝不苟,结果树的成活率在90%以上。”

  绿荫下的幸福生活

  连续数年不间断的全民植树活动,很快取得了看得见的实效:三五年后,树大成荫;十来年后,绿满郑州。

  1965年前后,人们感觉郑州树种过于单一,于是又在部分路段栽种毛白杨、国槐、泡桐和白蜡,但种树的指导思想仍是优先发展行道树。

  1985年,经过几十年的不懈努力,郑州市区绿化覆盖率达到35.25%,人均绿地面积4.12平方米,位居国务院公布的全国317个大中城市之首,“绿城”的美誉由此而来。

  多年来,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直把“绿城”这个称号当作一种荣耀。吕秀贞老人对此的理解是,人们之所以对这个称号情有独钟,是因为怀念绿荫下的幸福生活。

  “那时候,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绿色的海洋中,走到哪里都是一片葱茏,法桐的枝叶遮天蔽日,夏天从来都晒不着日头,温度再高都热不着。”“有时候突然下起小雨,只要时候不长,不用打伞也淋不湿。”

  吕秀贞动情地说:“前人栽树,后人乘凉。大树长成后,孩子们整天在树荫里玩耍嬉戏,晚上还和小伙伴一起捉爬叉猴?穴知了?雪,甭提有多开心啦!一到晚上,大人们在树下铺张凉席,打打牌、下下棋,自然的凉风一吹,可比现在的空调风舒适多了!”

  “家属院的树没有长大以前,夜里路边过一辆汽车,要好长时间睡不着觉。树长起来以后,马路上的汽车多了,可是噪音倒感觉比原来小了,睡觉也踏实了许多。”

  “这样的环境谁不羡慕呀!外地的亲戚朋友一到郑州就啧啧称赞郑州的树好,不愧是全国闻名的绿城。每当听到这话,我打心眼里为生活在郑州感到自豪。”

  自然条件得以改观,许多外地人也乐意来郑州发展。“绿城”成了郑州快速发展不可忽视的先决条件。

  绿城会成为回忆吗?

  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,郑州是名副其实的“绿城”,可是进入90年代以来,人们越来越觉得有愧于“绿城”的美誉。

  10多年来,郑州的城市规模迅速扩大,但城市绿化和城郊林业却不进反退,1994年,在全国公布的49个绿化先进城市中,郑州已榜上无名。

  作为栽种法桐的主要决策人之一,王均智对市民一直抱有歉意:“当时考虑了很多,就是没有考虑到毛毛问题,结果给大家带来了不便。所以我很赞同给法桐嫁接,三五年受点影响,但能彻底解决毛毛的问题。”

  但他却不认同把有毛毛的法桐全部砍掉的做法。“郑州在发展过程中砍了不少树。不是说一棵树也不能砍,可有的树砍得实在太可惜了,太让人心疼。像金水河边和绿城广场等地方,树砍得过多。”王均智说,不少人知道他是当年主持种树的市长,每当有人砍树的时候,就有人给他打电话,但他除了心疼,也没啥办法。

  尽管年事已高,吕秀贞老人仍喜欢逛人民路。每当看到路边的参天法桐,吕秀贞都会感慨不已:“当年,郑州的哪一条路都和人民路差不多。可是现在像这样绿的道路已经没几条了。”

  老人的担忧自有道理。当年她的一些同事负责在东西大街两旁植的树,在三年前道路拓宽时全被伐除。亲眼看到自己当年种下的树一天天长起来,可最后又被一一砍掉,那种复杂的心情是旁人无法体味的。

  郑州人对树的回忆是甜蜜的,对树的感情是深沉的。如今城市在发展,扩路与留树实在是个两难的选择。相信人们对树的共识会激发起再造绿城的热情,不久的将来,郑州又会是满眼绿色。

   (大河报/记者胡建强)